所以他才让闻青放弃。
因为他自己已陷入泥淖,不得解脱。
才深知有多少人会因为恨这一个字,落得如他一般的地步。
当年他在明月山见到谢紫,也许是存了几分对君雁雪的心思,便也移在了谢紫身上。
有时候看着谢紫天真无忧的样子,竟也会想起曾经无忧的自己。
“父王,我真的想放弃了,长乐满门,两百年藏了血的荣耀,我再也不想背负了。”
君归闲目光疲倦又平和。
“九泉之下,一杯薄酒,请诸位先灵安息。”端起酒盏,君归闲玄色衣袖行云曳水一般,长长一礼,一袖的清风,满目的寒月。
月照青丝,
宛如华发。
嘉庆六年十月,长乐王被判谋逆。
株连者,满朝上下,一万七千人,时称“长乐之案”。
自此,嘉庆帝君雁雪亲政。
而此刻,天牢内。
一片昏暗。
谢紫看着前几日患了伤寒,一直倚着墙咳嗽的谢书,忽然觉得有些自嘲。
浮华一世,终如流水。
应当是这样的感受吧。
其实当年谢书支持长乐一党时,便是压上谢家赌一场天下的局。
无论是输是赢这些年自然早有准备。
谢紫也知道输了,绝不恨天命。
只是,谁都看得出来,是君归闲不想争。
否则,
否则当年何须留着君雁雪的性命?
不过是,
情深罢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
☆、折桂枝
君归闲没同谢紫他们关在一处。
静坐牢房深处,君归闲指上流淌过是清冷的月光。
他静静等着。
等着那个他曾深爱过的孩子给他的是鸩毒还是白绫?
又或者,
是凌迟?
月光如寂。
第二日却下了雨。
听雨声淅淅沥沥,又是一帘寒雨碧。
君雁雪端坐在金銮殿上,大殿昏暝,映在他艳丽面上的光影,竟透出一种刻骨的恶毒。
当谢紫被人拖上来时,已在玉砖上蜿蜒出一道血痕。
远远看去,如同白雪上的寒梅。
透出一种无边的绮丽来。
缓缓勾出个残忍的笑,君雁雪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发凌乱的谢紫,以及那一身烟紫色长衫上斑驳的血色时,忽然道:“谢紫,朕也没想到,你居然也会有今日。”
谢紫挑眉,划开一道冷厉:“就算如此,你也不过是个废物。”
君雁雪面色骤然一变。
阴沉与刻毒的气息流连在他的眉间,使他眉宇间迫出一道寒光,如极细的兵刃。
他低沉的笑在空中晕染开来,带出几分阴寒。
只见皮囊秀美的小皇帝微微抬首,便是一笑:“既然谢卿如此嘴硬。朕便赐谢卿一物吧。”言罢,他命身边的侍卫端来一物事。
却是一用带着勾刺的夹棍。
君雁雪面色柔和地看着谢紫:“刑部素有刑官精通用刑之道,朕听闻其中有一法子,十分巧妙。”
“乃是用此夹棍夹断人手腕,再将掌骨与腕骨用此夹棍上勾刺拽离而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