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紧忍了忍。
一摊。
一瞧。
一瞪。
眨眨眼。
转身就往院子里头猛冲,还对着后头年轻人压低声音道:“赶紧收拾细软,快!”
年轻人不明就里,愣了愣赶紧去了。
飞松一奔就奔到了院子深处,静湖之畔,绿草从中,幽暗角落。
那是埋葬了众多故去之人的地方。幸而里头有一位自小照看飞松长大的阿伯,才叫飞松没那么害怕。
咬咬牙,飞松看了眼纸笺所书,依着指示,对着早已填平的绿草丛下跪,三磕头。
反正都磕头了,飞松顺便多磕了几个,多念了几句,你们走好,多照应阿伯云云。
起身,也不顾一脑门泥巴,走过了阿伯埋骨之处,继续走。
“再十五步,寻摘此花,握在手中……画的这是什么花……哪儿有花……”念叨着搜寻,飞松忽眼前一亮,“找到了!”
大石跟前,一朵红瓣白边的花。
飞松跑到花儿跟前,又对照了遍纸笺上画的,确认无误,蹲下。
花儿不大,小小一朵,在这即将盛夏时候还奇异地开着,娇娇艳艳,绿草丛中,也就这么一株了。
飞松将纸笺折好塞回腰间,伸手摘花。
一摘。
再摘。
三摘。
这什么鬼花,摘不下来!
飞松火了,一脚踩在石头上,双手扯着花茎,连根拔也得给他拔出来!
使出吃奶力气!
真给他拔出来了!
不但拔出了一朵花,还拔出了花茎后头,连着的一整条铁链!
脚踩的大石,竟也被他“踩”得往前一动!!
飞松哎哟一声往后跌坐,屁股刚一着地,往前一动的大石吱吱咯咯,继续往前慢悠悠地挪了一人肩距,露出底下白花花的石质台阶来。
飞松惊喜过望,差些大叫,回头招呼草草收拾好细软跑近的年轻人:“快!”
————
晚来风,密室。
金字一号房。
最敞亮,最奢华。
连灯柱都精雕细镂,配着刺绣花草的缎面灯罩,掩在随风轻舞的水色纱幔之后。
乍看像极宫闱,照旧只是牢笼。
华贵舒适的榻上,一人正闭目,打坐。
男子,中年,长发披散,衣衫素净,神容安详。
约莫四十五六,面相威严,气沉山河,须发却好似不再那么浓黑了。
倒不是苍老了。更像是解脱了一层枷锁,放下了一腔愤懑,躯壳都洗去了一层颜色。
忽而听见隔了一墙的晚来风里尖叫连连,桌翻椅倒,凌峰终于微睁开了眼。
人声鼎沸,皆喊着着火啦!快跑啊!
凌峰的目光浮现涟漪。
再待了会儿。
晚来风吵闹渐远,密室内外,寂静无声。
凌峰骤而睁开眼,翻身下榻,穿鞋,披衣,迈向密室门口。
迟疑一瞬,轻轻推开。
依旧寂静无声。
凌峰再不犹豫,循着记忆中付云中与重山来去时的脚步声方向,沿着密道,穿过大厅,寻见出口。
无比顺利。
顺利得凌峰简直怀疑,是否另藏杀机。
方见着第一缕久违的阳光,凌峰顿时被刺得眯了眼,紧接着被周身一声声的惊呼惊和兵器出鞘声得差些便要动手。
“呀大伙儿住手!是师尊!”、“师尊是我们!”、“师尊您竟还活着!我们都以为……”、“这儿怎还有个密道!师尊怎么被困在里头了?!”
熟悉的语声,凌峰亦顿时收手,缓了缓,半睁眼,才瞧清身边已然围拢,比他自己还觉不可思议的云墟弟子们。